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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天寿: 黄宾虹的花鸟画“风致妍雅,有水流花放之妙”

更新时间:2021-11-04 文章来源:集雅斋 文章作者:集雅斋 点击次数:1639

近现代书画大师黄宾虹以其“浑厚华滋”的山水为世人熟知,其山水以郁郁葱葱、丰厚又不失空灵的意象独绝于近世。同多数兼善诸艺的大师一样,黄宾虹在山水的成就之外也有较少被人谈及的面向,墨竹、墨梅及杂卉便在其中。

实际上,梅竹是黄宾虹学画伊始就经常触及的题材,据黄宾虹回忆,其父黄定华擅画兰竹,且画竹“日可数十纸”,此可谓黄宾虹画竹的家学渊源。

潘天寿评价黄宾虹的花鸟画“风致妍雅,有水流花放之妙”,这与黄宾虹以浓墨、重墨塑造的山水意象迥然相异,这其中有缘于不同画科所侧重营造的意境之不同。山水画的视域咫尺之间可纵横千里,而梅竹、杂卉所描绘的一般为三五株枝叶,用一个不完全精确的比喻来看,这是远景和特写的差别,两者所表现的意境必然有所不同。即便如此,我们还是能够从中发现“共相”,这种“共相”可以寻根溯源至黄宾虹的“五笔七墨”。

“五笔七墨”是黄宾虹在其绘画理论中所整合的重要概念,“五笔”即“平、圆、留、重、变”五种用笔法则,“七墨”即“浓、淡、破、积、泼、焦、宿”七种用墨法则。

元代赵孟頫跋于自作《疏林秀石图》中的诗曰:“石如飞白木如籀,写竹还须八法通。若也有人能会此,方知书画本来同。”用飞白法画石,篆籀法画木,而竹子需通会“八法”之后“写”出,赵孟頫从笔法处悟得书画同源,而黄宾虹则以更加洗练抽象的概念概括“五笔”。这些概念直指用笔所呈现的具体审美意象,已经超越了书画之界限。王中秀认为,黄宾虹将绘画中的点和线从以形似为原则的树石法中挣脱出来,赋予了它们形似之外的审美价值。

相比墨竹,黄宾虹的墨梅更见其用笔。其笔下的梅树多以单株呈现,用笔老辣沉雄,枝干蜿蜒遒劲,在“五笔”之中,同“留”笔更加贴合。

黄宾虹的用墨法也有自身独特之处。张宗祥曾记述:“古人用墨至精者无过董玄宰(其昌),宾老适与之对立,皆用最粗之墨。董氏作画,砚必宿墨洗净,墨必佳制新磨,水必清泉初汲,研成之后,用笔尖取砚池中心表面之墨,调匀着纸,故流传数百年之久,他所画的墨色,无论浓淡,皆光华焕发,没有晦滞之色。宾老平时砚中宿墨累累然,盂中水色浑浑然,用时秃笔橐橐然,蘸水舔墨,皆极随便之至,着在纸上,只觉浓黑厚重,前所未见。”用粗墨并不等于“粗用墨”,黄宾虹在粗墨之中总结出七种用墨法则,而实质上其作品中所呈现的墨色层次远不止这七种用墨可概括。如邵洛羊所评:“有清一代,墨法中力争上游者,当推石涛。至于现代,用墨精到而富创造的数黄宾虹先生。”

相比墨梅,黄宾虹的墨竹更见其用墨之法。其所画之竹,多为小竹丛,其中可见“浓、淡、宿、焦”四种用墨法。浓墨处青郁生动,淡墨处通透清亮,宿墨处水气淋漓,焦墨处润燥合宜。

黄宾虹于20世纪40年代末回归杭州,便开始了他“以点染写花卉,含刚健于婀娜”的花鸟画探索。在他看来,花卉之中的点染之法古已有之,只是后人皆失此法。他说“唐宋花卉分两派:黄筌之双钩,徐熙之没骨。至明变为钩花点叶,其法与水墨丹青合体同”。他将双钩与点染进行创造性结合,取元人超逸、明人秀劲,而变其法,自成一格。

黄宾虹笔下的杂卉,或内敛淳朴、清淡娇柔,或老辣纵肆、秾丽刚健,观之有醉人之意。其洗练的笔线、淹润的墨色,令人如入格高艺古、深沉静穆的艺术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