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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白石最看重的学生,白天上课晚上拉洋车,终成国画一代宗师

更新时间:2019-01-11 文章来源:集雅斋 文章作者:集雅斋 点击次数:2463

2018年11月,国家博物馆呈现了一场纪念李苦禅诞辰120周年的艺术展,展陈规模庞大,包含百余件李苦禅的书画作品、画论手稿,以及他与齐白石、徐悲鸿之间的书札往来。观者从中能看到一个农村娃如何走出闭塞乡村,接受先进文化的熏陶和浸染,又如何广纳变通,一步步走出属于自己的创作道路,走进近代中国的顶级艺术圈。展览中有20世纪30年代李苦禅与齐白石的手书往来共六通,在信中齐白石称李苦禅为“仁弟”,而自称“小兄”,是二人师徒情谊的难得纪念。





有人说,李苦禅之所以后来改画国画,很大原因是那时西画的画具、画材不仅价格高昂,还要托人到东交民巷找外国人办,受剥削又受气。在北京美术学校学习期间,西画专业的李苦禅半夜回到宿舍却把心思都放在画国画上,并急切地寻觅良师。中国画一向有“四王”一派的传统风格,讲究古意,不过也不乏锐意进取革新派。26岁的李苦禅倾心后者,日日揣摩吴昌硕、齐白石等人的作品,上门找到初到京师的齐白石,跪地拜师。齐白石曾回忆当时的情景说:余初来京师绝无人知,陈师曾名声大噪,独英也(李苦禅原名李英杰)欲从余游。李苦禅拜师时,京城没什么人知道齐白石的名字,这段亲密的师徒关系自那时起竟维持了一生,李苦禅成为齐老晚年最信任的人。齐白石饱经战乱迫害,曾把家中财资打造成60枚金锭随身携带片刻不离,一日梦见钱袋断落,醒来后大喊苦禅,李苦禅奔到屋中说金锭还在,齐白石这才放心。

齐白石出身乡里,自小过的也是苦日子,又经历动荡,在钱财上自然看重些,但对家境同样贫寒的李苦禅常常主动接济,不收见面礼和学费,还留他吃饭,赠送画具,可见对其喜爱。1934年,齐白石送诗给李苦禅,说他“能将有法为无法,方许龙眠作替人”。 龙眠居士是北宋画家李公麟的号,李公麟善于掌控白描技法,同时灵动传神,苏轼赞颂“其神与万物交,智与百工通”。齐白石认为,李苦禅将来的修为可与李公麟相媲美。


李苦禅《 晴 雪 》

拜师学艺后,李苦禅对国画的认识更加专业和深入,加上其西画生的身份,在艺术创作上选择加入了当时流行的国画改良、“中西融合”的实践派大军。在这一点上,徐悲鸿的《中国画改良之方法》对其影响至深。李苦禅教学时经常强调写生的重要性,他认为,刚开始画一定要多写生,路子要广,题材多,然后逐渐缩小范围,避开大家都画的题材。

1925年,李苦禅在北京国立艺专的毕业展览上展出了8幅写意花鸟,被当时的校长林风眠点名赞誉。毕业后,李苦禅在北京师范学校与保定第二师范学校担任教职,并在恩师齐白石的启发下,开始尝试鱼鹰等鸟禽题材画。

齐白石曾说“学我者生,似我者死”。李苦禅对这句话有自己的深刻理解:“虾、小鸡、蟹都是齐老师常画的,早已创出了自家面貌,若再跟着画,就脱不开他,创不出来了。”“我学齐老,只是看,体会他的笔意,更体会他的用心。”

齐白石画作的题材多是农家风物和南方的花木,是画家幼年乡村生活的印象,李苦禅一直努力创造自家的造型,自家的笔墨,最看重即是作画对象的象征意义,鹰、鸠这样的猛禽正是画家身上阳刚豪迈气质的体现。

李苦禅早期的鹰仍局限于写生所得,经过不断提炼和变形,他夸张了鹰的体型,眼睛和嘴棱角分明。对此,齐白石赞赏有加,对旁人说“众皆学我手,英也夺我心”。


李苦禅《松鹰图》

《松鹰图》是李苦禅反复描绘的题材,展览中的这幅是其晚年代表作品,鹰爪锐利宛如钢钩。每只鹰在用笔和造型方式上类似,姿态却不相同,都有王者的凛凛威风。李苦禅说,“早期我也曾比较写实地画了一些老鹰,然而真正的鹰形体不大,画起来总觉得不够气魄,后来我反复观察了与鹰同类的隼、雕和各种鹫”,抓住特点不断写生,久而久之,“在脑子里逐渐把它们的形象综合在一起,再经过笔下不断的提炼,夸张和变形”。事实上李苦禅所画八哥、鹦鹉、秧鸡或是无名小雀,都是放大体形画,以免小气。

以往画家和时人画鸟尤其是大型禽类,多是取侧面朝向观众,描摹对象的姿势僵硬别扭,李苦禅率先将禽鸟呈10度,30度,45度的角度描摹,以尾部或头部朝向观众,翅膀的浓墨与胸腹部的淡墨对比映衬,“鹰背上几块墨,宜浓才厚重,翅膀宜浓焦才显得坚挺,小鸡淡墨水墨并用,显得毛茸茸的。”

李苦禅说,鹰虽凶,但画上它是英雄,我们不光表现它矫健的体形,而且要突出它的气质,不能让它居于岩下或树下。它应该站在石顶树颠,才能体现它高瞻远瞩的个性。绘画中的鹰姿态多样,可以直博苍穹,可以以静待动,蹲视远瞩。李苦禅爱画后者,看起来像在休息,其实是一鸣惊人的前奏,鹰的雄伟威武,都包含在这待发之中。

展览中的《渔乐图》为丈二巨幅作品,是李苦禅鱼鹰题材集大成者。构图上,近处是巨石红土,中景迎来开阔水面,远处又出现狭长石岸,9只鱼鹰或栖息于岸边,或捕食于水中,水草、芦苇与点点浮萍点缀其中。

李苦禅说,大写意貌似随便挥洒,实则章法相当严谨,最忌四平八稳,八大山人一株兰,两叶一花,你一笔也动他不得。“他的画连点子都点得很是地方,非常精当。”“写意构图最重要的是造成画面矛盾,而后再统一它。”万物只按自然规律构图会显得无力,矛盾“就是在画面的各部分要有对立方向或成角方向。如几条鱼向右游,水草最好向左长,也别跟鱼的身子平行,要岔开个角度才好”。“画三只鹰,身子有不同的方向,但三只鹰的头却大致朝一个方向,便是变化中的和谐。”


李苦禅《劲节图》

李苦禅对构图曾有过一番戏谑的阐述:小画布局严谨了,放成丈二也一样严谨。心中无数,仅想以大取胜,往往不是画画,是爬画——爬到哪画到哪,爬满了算,退远一看:大花被面一幅!

这些纸上形态传神的鱼鹰离不开生活中的细心观察。1928年林风眠在杭州创立国立艺术院,在齐白石的推举下,李苦禅南下执教,来到风光绮丽的西子湖畔生活,有机会亲身体会到湖光山色中的飞禽掠影。他开始观察禽鸟的身体构造和多种形态,大量绘画禽鸟写生,与画家潘天寿交流切磋写意花鸟的技法。李苦禅主张中西融合,水墨画创作也可加入西画元素,潘天寿主张坚守传统,中西绘画要拉开距离,两种艺术可依各民族的性格,并存于世。二人画论不同,却结为丹青知己。李苦禅帮助潘天寿修订再版的《中国绘画史》做了大量工作。

李苦禅很少画庭院雕栏中的奇异花卉,笔下的荷竹芭蕉都野趣横生,描绘野蛮生长下自然万物,这与其直爽豪迈的北方人性格有很大关系。展览中的《晴雪》是李苦禅梅花题材的代表作品。